策划/崔国 采访/舒天乙 宋雅婷 文/宋雅婷 编辑/崔国 潘晔 图片提供/本地智慧
“未来社区是否依然需要营造社区归属感来作为连接人群的纽带?”
新技术,解决问题的同时往往也带来问题,直到再有新的技术出现解决这些问题,并带来另一些问题,周而复始。不相信科技真正带来进步的人,大概会认为,我们只是通过不同的技术,来反复描绘某些共同的追求或欲望。假如这个荒诞的世界,真的像博尔赫斯的《神学家》描述的那样,历史是一个圆环,那么,未来社区也可能是过去的投影。这篇采访从城市历史、人、社群的角度,谈谈关于未来社区的想象。
本地共和社区
“本地智慧”是活跃在深圳的一帮年轻人,从2015年开始经营着他们理想中的“未来社区”。“8090”、“深圳人”、“海归”、“村二代”、“跨专业”……他们身上有很多标签。从42号公寓到本地共和社区,从青年公寓社区到运动综合体、产业园,他们的关注点更多是实际内容的构建,从年轻一代的生活、社交、消费、心理需求出发,通过实践来摸索新经济模式下人的居住与休闲模式。在共享、生活方式、本地情怀、场景成为社区营造的热词之前,他们已经打造出了一些相应的空间和配套基建。“本地智慧”对未来社区系统的开发、空间更新和内容策划,一路以来的故事都可圈可点。我们采访了本地智慧的Randal,从策划、运营、管理的实际经验出发,聊一聊对未来社区的构想。
“未来社区” vs. “未来人社区”
“未来社区”可以看作是“未来城市”的构成单元。目前我们关于未来城市的构想,有两种基本思维,也构成了我们开发新的城市服务和社区产品的两个出发点。
一种认为,新技术能解决城市生活中现有的问题;新的城市服务和社区产品,须以满足人居住于城市的深层或更高需求为目标,它们可以是对目前城市硬件的一种软件增补。例如,我们的即时公交定位查询、线上物业平台、社区智能停车指示等等,都诞生于这种思维。
而另一种,则认为人在城市生活中的需求是可以被新出现的技术引导的,它们不直接解决城市中现有的问题,而是创造性地提供替代方案;引导需求的新产品一般有强力的投机资金驱动,也产生新的消费与盈利模式。例如,Uber提供的是一种在“互联网+”技术出现前人们难以想象的出行选择,催生了更便捷舒适的通勤消费模式,却同时也跟城市交通发展的一些重要需求,如减少碳排放、缓解路面拥堵、降低交通成本等相违背。
从宏观的空间规划和城市管理角度来构想未来社区,人们往往从新兴技术出发,讨论无人化的软硬基建将会如何改变社区,例如智慧交通、app服务平台、社区信息网络等。但人和技术,是一个相互异化的进化过程,技术不会是社区发展的唯一向量。通过这篇采访,我们想从更微观和具象的角度,讨论人、社群、城市文化的动向作为一个重要的向量,会将未来社区驱向何处。
Randal,深圳“本地智慧”联合创始人。团队活跃于居住、商业、公益、文化活动等领域,关注本土城市文化历史与空间肌理,参与改造过50余个不同类型的活力社区空间,并致力于将艺术、文化、科技、公益等元素植入城中村社区营造。
Q=城市中国 A=Randal
“我们的策略不是大面积地改造公寓这种单一业态的城市部分,而是使这种肌理变得更多元化,持续输出一些影响性的内容,让更多元的社群受惠。因此我们开始将社交这个命题从公寓尺度做到社区尺度,希望把城中村做成深圳的文化标签。”
Q:一开始为什么想在城中村这种旧城里做面对年轻人的公寓?是情怀还是利益?
A:两者都有,利益可以算是情怀的基础。2015年,我们刚起步的时候深圳还没有品牌公寓,我们比YOU+入市还早。那时我们成员刚回国,在国外读书的时候看到了像WeWork这样新的共享空间,就希望把共享社交这种基因植入到居住中;再加上公寓对深圳是刚需,房价攀升的同时还有很多人前来打拼,因此我们对市场有信心。
但在发展中,我们也遇到了公寓市场结构的问题。“本地智慧”(Glocal)的全义是“全球文化、本地智慧”,公寓是一个能够输出这种情怀和模式的载体,但也取决于市场容量。我们目前也有了一些综合体、酒店、民宿、产业园类的项目。从2017年开始,开发商开始以比较大的规模进入深圳的公寓市场,并带着一些既定的开发逻辑和商业目标去做长租公寓,与我们针灸式介入旧城的目标不一样。
规模发展带来的弊端是大面积地促使蓝领往城市边缘迁徙,从而增加整个城市的商业成本。而我们的策略不是大面积地改造公寓这种单一业态的城市部分,而是使这种城市肌理变得更多元化,在城中村里持续输出一些影响性的内容,让更多元的人群受惠,而不仅是白领或蓝领。因此,第二阶段的发展开始将社交这个命题从公寓尺度做到社区尺度,希望把城中村做成深圳的文化标签。植入不同的业态,调整活动内容,试图让更多元的人能够参与。
“社交是一个阶段性行为,有波峰和波谷,这是人相互间磁场的表达。人们刚入住时会很愿意经常参加活动,加深彼此的认识;一旦熟悉后,要么迈向另一种关系,要么变成弱社交,不会一直保持好奇心。”
Q:在第一阶段是怎样植入这种“共享社交的基因”的?
A:第一阶段的时候我们很强调主题和独立性,每一个公寓都有不同的品牌和各自的设计风格。例如岗厦1980、42号公寓都有自己的故事,去纪念我们的城市记忆,把一些广东人的故事植入到设计中,而不仅是广式的装饰风格。然后加入了社交元素,做成场景主题。例如洗衣房旁设置一个飞镖,让等待洗衣服的人一起玩个游戏;在餐桌上面放桌游,让人吃完饭可以一起玩游戏,让输的人洗碗。社区的年轻人就是利用这种碎片时间产生社交,游戏是其中一个策略。活动是另一个策略,当时流行的咖啡厅、共享办公我们也有做,还有一些让公寓社区住客能够产生强关联的社交活动。
但在第一阶段的运营和管理中我们也逐渐发现,公寓的社交是阶段性的。有强社交和弱社交,形成阶段性的波峰和波谷,这是人相互间磁场的一种表达。人们刚入住时会很愿意经常参加活动,加深彼此的认识;一旦熟悉后,要么迈向另一种关系,变成好朋友或者情侣,要么变成弱社交,不会一直保持好奇心的关系,因此也不会一直来参加活动。因此后来我们也调整了策略,不强迫所有人所有时段都社交,而是服务那些刚加入社区的人,帮他们建立关系,在这个阶段社交。
“多一个有趣的空间可以办活动,这就是价值,不需要用太高太虚的概念去描绘。作为企业,不期望很大的社区影响力,只要在内容上影响人们,帮助打开思路——原来孩子在书本外的地方,在一个村里也可以认识到40多种植物。这就足够了。”
Q:具体是什么时候进入第二阶段的?怎么将活动从公寓尺度推及社区尺度?
A:比较重要的节点是2017年,福田区团委开始找到“本地智慧”联合开展活动。团委在政府部门中是相对年轻的一群人,他们的服务对象也主要是社区的年轻人。除我们以外,团委也和其它一些城中村机构(例如水围人才公寓)合作。我们前期一系列符合年轻人口味、有本地文化色彩的活动,是其最感兴趣的。2017~2018年,“本地智慧”开始以提供场地和内容的方式与福田区团委合作。
我们负责同团委一起筹备部分活动内容,每月一次组织活动。通过这些,活动的辐射范围从公寓住户扩展到了福田区的团员。继而,又把服务对象拓宽到城中村的其他居民。我们将活动空间的一层开放,同街道办、壹基金、大自然保护协会、区团委、司法局、律师协会等人群,一起组织和开展公益活动,号召不同范围、不同阶层的人群来用这些公共空间。
Q:这些社区活动能给城中村带来什么新价值?
A:一些直接的社会价值。多一个有趣的空间可以办活动,这就是价值,不需要用太高太虚的概念去描绘。有一个场地给人用,有不同的人用,这些活动给居民带来了福利,就是社会效益。
我觉得公益是一件必须从点滴做起的事,不需要一下子想得太高太远,也不可能通过单一力量全部完成,每个参与方有各自力所能及可以做好的部分。“本地智慧”在做的,是城中村过去比较欠缺的一些部分。例如,作为年轻的机构,我们可以协助街道办照顾年轻人的需要。街道办覆盖的人群包括年长、体弱、低收入群体……不可能面面俱到,因此,我们可以帮助填补一些空缺。
又例如,作为活动内容策划方之一,“本地智慧”可以思考怎么去做一些大众化的活动,以联结不同群体。比如,通过公益、亲子等普世话题,让蓝、白领都参与进来。公益是每个人都应该参与的,跟收入、教育水平无关。小孩子天真无邪,是跟利益脱钩的,同时也是城市的未来。因此,我们和街道办邀请村里的孩子,利用公寓的屋顶空间,学习植物知识,还办过自闭症儿童音乐会。通过无界的,每个人都有权去享受的音乐,来打破人群间的屏障。
不过,民间组织毕竟不是政府,不可能服务每一个不同阶层的人。“本地智慧”作为企业,能够做好的事情,是打造好一个文化标签,影响不同的人群,而不是把每一个人群服务好。我们不期望很大的社区影响力,只要在内容上影响人们,帮助打开思路——原来我们的孩子也可以在书本外的地方,在一个村里,实地认识到40多种植物,这就足够了,有了一个起点。
Q:作为企业,如何在规模扩张的过程中调控和保证这些活动内容的社区价值?
A:所以我提到了公益是一件需要各方参与共同建设的事,我们跟很多NPO机构分工合作。他们去组织和执行,我们负责提供空间和参与构思。有了这一模式,即使在不同的地点,也比较好复制和延续。目前我们用同样的运营机制,在景田、岗厦、西丽三个片区已经顺利地开展了系列活动。所以也希望街道能够给更多的支持,因为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若社区升级是以营利为前提,受到市场趋势、商业策略和开发定位影响,质量和可持续性就难以保证。活动要很好地传播给更多元的大众,达到良性的互惠作用,它的前提就是非营利性。”
Q:那么社区商业价值呢?我们看到也有其它开发商或社区营造机构,看中了旧城的商业机遇。
A:我认为如果互相帮助是以实现某一种目的为前提,或者以一种太功利的思维去规划,就太难保证模式的可持续性了。
开发商有开发体量的要求,也有很高的资本流动,因此须大量复制。但作为一种开发行为,它的商业策略必须根据市场和自身的发展定位调整。那么落到社区层面,社区营造和社区商业的质量,还有模式的可持续性,就较为依赖开发商的开发行为。一旦开发商的支持力度小了,社区的活动就会慢慢萎缩。因此我认为社区升级不能过于依赖开发商,而应该更多依赖政府。
一方面,因为社区这件事情本来就是街道办、居委会的工作内容,而不是一个商业范畴。基层政府以及非营利组织不会因为市场趋势、利益多少,或是策略改变就停止社区活动,而且是持续的、循序渐进地做活动,有更强的生命力和持续性,能给到更稳定的支持。因此,我们的社区活动更倾向于跟他们形成固定合作,例如,联合大自然保护协会的儿童教育分支、壹基金和基层政府组成公益团队。这些项目可能没有开发商描绘得那么动人,但是它们是能真正落到社区民生的。
联合做活动,合作的深浅也是根据每一个项目的难度和能够提供的资源相匹配的。例如,大自然保护协会要做一个深圳环保地图,“本地智慧”可以作为地图的一站,跟一些市政公园、保护区等的活动相串联。相比大型开发商,我们的软肋是复制上很慢。“本地智慧”没有自认为很有影响力,只是在点点滴滴地做一些事情,必须结合政府和社区的力量去做,而不单是一个商业行为。
另一方面,在我们的经验认知里,活动要很好地传播给更多元的普罗大众,达到良性的互惠作用,它的前提就需要是非营利的。这是“本地智慧”的一个重要策略,甚至划拨出企业的一部分盈利来做公益的事情,对社会有一个反馈。例如,我们每年做一件T恤衫,想一些创意,用一些梗去制造一些话题,让大家关注这个城市。这些T恤会卖一部分,把收入捐给公益机构,还有一部分会送给合作方,去宣传这些理念。
“情怀不是幼稚的挡箭牌,商业应该是自发的。”
Q:根据运营经验,应该怎么去策划城中村青年社区的商业?
A:存在即合理,区域跟定位匹配的内容才是合理的。我最近想了一句话,“情怀不是幼稚的挡箭牌”。不能用情怀去包装不成熟的想法,把它放在一个不合适的地方。早期我们试过做沙拉店,当时留学回来的人觉得吃沙拉很健康,实际结果是没有人买,因为村里的人不爱吃冷的东西;还开过一个洗衣房,开业之后,发现中国人不喜欢在外面洗衣服,觉得脏。
商业策划需要一定的体量去支持业态构成,作为针灸式介入旧社区的模式,我们无法支撑起少量店铺,必须有整个商圈才能支撑收入。因此,底商业态必须考察附近人的消费力。社区肯定需要商业,但它应该自发形成,而不要以开发商的招商思维去过度干预。
“来自未来世界的遗产”
张宇星曾在《城中村是来自未来的世界遗产》一文中,描述了这样一种“来自过去的未来社区”——它处处充满活力、年轻、混合、有机的日常生活场景,空间极度单元化,使用流动性高,以独特的产权机制和非正规的生长过程,孕育了高度分享的经济与生活模式。
消亡,或是复生为一种另类的未来,近两三年的风风雨雨,又使深圳的城中村在两者之间摇摆。有一个展览,激发了上百种共生的想象图景;有一个开发商,提出了万村更新的蓝图,在千夫指中停滞;有一份《措施》,明确了微改造和不再大拆大建;有一个村,在多年抗争后难逃拆除的宿命;除他们以外,还有很多人以零星的力量在努力。
如果说大家为城中村感到惋惜,大概是因为察觉到有一种未来的可能性,将要被扼灭。
机遇,是深圳城中村的关键词。当劳动密集、市场自由的大城市以向上的阶层流动为诱饵,城中村是外地劳工在城市中的起点,也是为城市发展提供劳动力的马达。当深圳走过40个持续产业更替、劳动力升级的年头,城中村一直以来的自生长范式,代表的是打工仔的机遇、本地房东的机遇、城市发展的机遇。
而机遇,永远指向着一种未来。(延伸阅读:深双@上海 II:城中村的诗与解药)
“城中村必须有一个空间释放出来,给不同的人享用,才能推动它的变化。从城市层面来说,如果每个社区都分享出一点东西,给整个城市使用,那么它就成为一种城市激活器……我们希望慢慢影响,而不是‘改造’社区,如果20年内,城中村能持续给社群提供这样的城市机遇,就已经足够。城市基因不会变老,但是形式和方法总是要改变。”
Q:所以你们更像是在保留原有城市肌理、文化精神的基础上,开放了一个平台,更多元的人互惠共享并推动城市的变化?
A:目前“本地智慧”也只是在一定范围内做到。这种模式能不能复制,特别是以公寓的形式复制,取决于很多综合因素。我们介入城中村,更看重的不是它的业态,而是它必须有这样的一个空间释放出来,给不同的人享用,才能推动它的变化。从城市层面来说,这个想法其实也可以复制到所有社区。如果每个社区都分享出一点东西,给整个城市使用,那么它就成为一种城市激活器。
城中村是“本地智慧”起步的地方。我们团队大部分是村民,是深圳本土长大的人,但不局限于城中村。未来,我们也希望更多不同种类的城市肌理能够开放。目前,我们开始进入产业园,布点了深圳、广州、佛山三个城市,希望把基于社区的想法在产业园区实现。旧厂房、产业园、创意园,这些厂房在空间形态和业态上的可能性,相较于城中村住宅也更多。
Q:如果将“未来社区”限定在 10-20 年内可实现的社区,你对深圳的未来社区有怎样的想象?
A:首先,城中村不会消失。城市需要城中村,去支撑不同阶层的生活,形成城市的社会分工,因此我不认为城中村是一个问题。城中村过去是一个城市劳工的中转站,未来它还会是一个过渡型的社区,一个让来深工作的人群逐渐适应这个城市的生活的地方,不只面向蓝领或低净值人群,也可以服务白领或高净值人群,形成一个多元、多维的社区。社区居住者能够互相促进,良性发展,才构成社会的有机生长。
其次,我也不认为城中村需要太大的改变,因此我们做的只是针灸式的改造,点状介入城中村,提供一些差异化的居住空间,开放出一个公共空间,街道、公益机构来合作,从一个点开始影响不同的人群。如果20年内,它能持续给它的社群提供这样的城市机遇,就已经足够。
Q:但是介入也必然意味着士绅化。
A:首先士绅化并不是一个完全负面的结果,它的积极效应是清洁的环境、低犯罪率、安全和健康的保障,以及能够让初到城市的人,在这个过渡社区里建立起一种自信心,而不再认为城中村是穷人住的地方。更重要的是,“本地智慧”也并不是城中村社区改造和营造的唯一参与方。作为企业,我们更像是在政府宏观政策下的一个协助者,在实践层面去实现城市地块的合理调控和有机发展。如何将士绅化协同在城市经济发展的合理范围内,是一个需要整体调控和多方配合的工作。
Q:你会怎样描述未来社区的场景?
A:或许可以参考台湾。台湾的很多村落有共同的信仰,就像过去客家和潮汕的村落,人们有共同的姓氏,有拜同一个祠堂的信仰纽带,还有共同的归属感。村民自发地为村子做很多事,例如办活动和聚会,一同准备节事——即便是外来打工的暂住者 ,也会有为村子骄傲的感受。美国的一些社区更新是由基金会牵头。基金会也多基于宗教信仰,聚在一起做一些实事,而不是一开始就功利地向着什么利益。这种认同感是要在一定时间的教育、充分经济条件之上,经社区的努力才能形成。它是一个身份名片,而不是商业机构或政府强塞的一种理念。
假如我是这样的村民,那我会希望10-20年后,村子能随城市同步发展——它不需要过度现代化,也不需要多么不同,硬件上能跟着城市科技的发展走即可,例如5G等。软件上,我想象的良性发展是社区居民会建立起共同生活的归属感,可以算是一种共同的“信仰”。“本地智慧”通过点状的介入,希望做到的是像台湾村落的一些组织一样,慢慢影响社区,而不是改造社区。我也从来没想过我们能“改造”什么。
Q:这个“想象”更像是,各个城中村会慢慢变成各种不同的样子,作为就深圳最有活力、体现深圳精神的一种城市空间?然后相似的场景也适用于你们更新的其它社区,例如产业园、综合体?
A:是的,城市基因不会变老,但是形式和方法总是要改变。
“未来村股份公司会被年轻的一代陆续接手管理和运营,他们眼界会比较开阔、懂得一些经营方法,而且有一些情怀。未来肯定会有更多的人做这样的事情,我相信会有很多年轻人具有一定社会高度的想法。”
Q:社区归属感对于深圳这样外来人口多、流动性大的城市来说现实吗?
A:我认为外来人口多不是一个必然的障碍,一个比较成功的例子就是蛇口。谈及身份,现在很多蛇口人的第一反应会说自己是“蛇口人”,而不是说深圳人。他们很有身份认同感,每年都会有一些集体活动,例如无车日等。这跟改革开放早期,蛇口地区的城市决策和顶层企业的方针有一定关系。目前蛇口居民的经济水平落差较其它地区小,收入分布呈橄榄形。当中产阶层达到一定规模,组织和参与活动的积极性就会提高,继而影响整个社区的人群。尽管不一定有能力做到,但这是“本地智慧”非常憧憬的远期愿景。
Q:那这还是需要和经济状况、企业的社会责任感挂钩,这对村股份公司来说值得参考吗?
A:如果村民有这样的归属感,愿意带头,开放部分资源给外来的人,会很理想。但村民实际上同质化比较严重,学历水平、职业身份都有一定局限,很多事情他们自己做不了,需要外力支持。未来这些股份公司会被年轻的一代陆续接手管理和运营,他们的思维会和老一代不一样,也许在开放资源上比较开明,比如招商、将开放空间给外来人建设等等。合作的方式可以是多样的,但先要有这样的目标。
这就要求新一代人的眼界要开阔、懂得一些经营方法,而且必须有一些情怀。这其实已经是部分现实了。因为,大部分村民的小孩都在国外读书并且回国,马上就接手开始策划一些事情。这个是一个趋势,不只是“本地智慧”一家。我们只是做的比较早,试错得比较早。有的人还在试错和情怀的阶段,未来肯定会有更多的人做这样的事情。我也不认为我们很与众不同。
Q:所以你觉得也有很多“村二代”会带着情怀来更新城中村,不会驱逐里面的租户,通过公共活动将不同群体进行多元化组合?
A:需要看大家各自侧重点在哪里。有些人可能侧重于商业,但我相信会有很多年轻人具有一定社会高度的想法,只是时机未到,迟早会来的,我对这点还是很有信心。
“互联网服务更多是技术驱动的,我们也不能凭空想象。 但是我认为人的基本居住需求,例如安全、便捷、社交,这些是不变的,因此我们更关注有潜力发展成基建的技术,即为在未来可以最大程度共享的服务。”
Q:对于新科技,“本地智慧”怎么和新兴技术相互适应?
A:我们和智能快递柜、智能门禁、智能物业的团队做过一些公寓基建的更新,也在筹划自己的互联网物业平台。网站、微信公众号平台、小程序也是慢慢发展起来的。像网站这种平台,现在逐渐淘汰了。互联网服务,如网购、生鲜速递,更多是技术驱动,我们不能凭空想象出来;但人的基本居住需求,如安全、便捷、社交,是不变的。因此,我们更关注有潜力发展成基建的技术,可以把它们理解为在未来可以最大程度进行共享的服务,例如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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