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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与城市

自然与城市|我们与湿地的距离

策划/崔国 王婷  文+图/刘懿(新生态工作室)  编辑/宋代伦


世界自然基金会


《城市中国》与香港大学建筑系园境建筑学部将于5月22日联合主办“自然与城市”线上讨论会,本文为系列文章第3篇。


最大的楼盘与最近的湿地


我站在花果园高耸林立的大厦中的一座,透过酒店立墙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是山一样高耸的大厦。这个区域是贵阳老城昔日最大的一处棚户区,改造后变为人口超过百万的楼盘所在地。穿过大厦之间的缝隙,一座座峰丛也就站在近前。峰丛是我们对于贵阳这里喀斯特地貌景观的叫法之一,这些山峰拥有独特的圆润形态,郁郁葱葱长满了植物,它们在城市的扩张中保留了下来,像是退潮时坚守的礁石,作为自然的代表依旧耸立在这巨大的城市立方体之中。


谷歌卫星图上的贵阳阿哈湖国家湿地公园


水库上游的村庄与农田


一处湿地公园就藏在这片耸起的峰丛间,在这几乎是贵阳市最中心的位置上。节假日的时候,每天会有数万人到此。从清晨到傍晚,人们在入口的广场跳舞、锻炼身体;沿着河流两岸的步道,带着小孩散步已经成为很多人的日常习惯;从早春开始,小车河边开始出现游泳的人,这样的活动会一直持续到晚夏甚至秋天的时候……河流蜿蜒,小车河岸边高大的构树、枫杨、喜树、柳树在春天披上水洗般的绿色。即便人群熙熙攘攘,你依然可以感受到公园的管理者精心维护的绿化,这是当地人在市中心最喜欢的公园之一。


水库下游的出库河流,沿河步道上可以感受独特的山谷溪流。


我很多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只是有时,在这个已经和城市非常接近甚至到密切程度的地方,我依然很难把这个公园真正的和湿地联系起来。尽管这片湿地把它能打开的部分(这座湿地公园的河流上游还有一大部分地区属于库塘湿地保护区)已经毫无保留的向市民开放,距离近乎为零,但作为湿地,它和人们的距离感似乎仍然存在。


背离的距离和距离感


这或许是一个湿地自然教育从业者的吹毛求疵。在城市这样一个多元人群和多元需求的环境中,这处湿地公园已经很好的满足了很多人亲近自然的愿望。但我总期待着这里可以再出现些什么,特别是我把眼前人来人往的景象和记忆中到过的一些湿地记忆相比的时候。


比如曾经到访过一个叫做关渡的湿地公园,这是片位于台北入海口冲积平原上的湿地。管护这片湿地的人带我们参观的时候,随意的指认着步道两侧一棵棵树木,那语调就像说起身边熟悉多年的老友;湿地公园中有几群像是集体活动的人,他指着一堆聚集在小型露天解说剧场(湿地公园里一种用于自然教育活动的场地设计)里的孩子们——两位身穿公园标志性T恤、讲师模样的年轻人正在为孩子们比划着——那是我们为台北市的残障儿童开设的自然体验课,每周都会有一次……这个湿地公园紧邻台北大都市,每年一次的湿地自然艺术季已经成为城市重要的文化活动。


位于关渡平原上的湿地公园,远景是台北都市。


水牛是维持水稻田湿地生境的好伙伴,前景有牛背鹭和小白鹭出镜。


比如我的同事在去法国的湿地公园回来后和我们描述起那里的湿地,他们拜访一位海边湿地公园的管理者。那位老爷爷从他父亲的手里接下这片湿地,而他父亲的父亲,又曾是这片湿地的前身——一个动物园——的管理者。家族的记忆和湿地的变迁就这样交织在一起。那片湿地每年都会有成群的火烈鸟飞来繁殖,我的同事们被这位老伯伯带着观望那些火烈鸟,听着老人得意的翘着胡子介绍这种单脚站立的美丽鸟类,那也是生活在这片湿地的人介绍老朋友的感觉……


卡马尔格公园是火烈鸟的重要栖息地 (摄影/CR)


以研究公园火烈鸟知名的生态学家命名的观鸟点 (摄影/CR)


我会在这样的体验或是聆听中,感受到人们与湿地的另一种关系,那是当一处场地从心理上被嵌入到一座城市、一群人或是一个家庭之后,一种自然生出的亲近感。这种亲近感融入自身的情感,同时也保持着对于自然场地的尊重和敬意。你看,湿地就在那儿,我们有时会走得近一点探望它们;但有时,鸟儿回来的时候,我们也会克制自己不去打扰它们……某种程度上,因为保护,空间上的距离必须存在,但心理上却会有和谐和亲近的感觉。虽远却近和虽近仍远,某种程度上,这种背离感是自然教育从业者常常面临的问题。


自然也有“社区”营造


当我们一步步走近湿地时,我们该如何把握这份距离感呢?空间上的近和远都不是最终的答案。亲近自然的愿望,与保护自然的克制,或许都应建基于你对这片自然的了解。这也是自然教育里一直倡导的一个原理:因为了解,所以热爱;因为热爱,所以保护。从“了解”开始的保护和热爱可以消解距离感,也让我们无论身处城市的哪里,都和这片自然联系起来。


中国是一个拥有丰富湿地资源的国家。从沿海、河流到内陆的湖泊,不同类型的湿地散布在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从2005年中国建设第一个国家湿地公园(西溪国家湿地公园)开始,15年的时间里,我们建设了超过900处国家级湿地公园。我去过的或许还不到十分之一,但印象中这些形态各异的湿地,却很容易陷入相似的景观和设施建设中,曲绕的步道、高大的游客中心、冠以各种古香古色名称的广场、人工栽植的亲水景观……这些看似让人们走近湿地的设施,真的会让前来的人们热爱这片湿地么?


我从事的工作是在为不同的湿地挖掘各自的故事。这个过程中,曾见过各种各样的湿地。长三角纵横的水网交织出最富饶的鱼米之乡,千百年传承至今的生活场景也是人与湿地共生最朴素的见证;黄河流经一望无际的沙漠边缘,延伸的水系给沙漠中的城市带来一片片水塘,芦苇和杨树林在水边挺拔生长,湿地成为城市最重要的捍卫者;在青藏高原的高海拔地区,你能看到面积巨大的湖泊,这种广袤的湿地会在每年夏天迎来数量巨大的迁徙鸟类,它们飞过难以想象的遥远距离,在高原上停留、繁殖,当地人敬颂这里为鸟的国度,世代守护着这里……了解越多,你越会感受到湿地不但孕育了丰富的生物多样性,更深刻的影响着我们的历史、传统、生活和未来。


宁夏沙坡头自然保护区,这处湿地位于沙漠的边缘。


江苏同里国家湿地公园,湿地水乡的居民依然延续着水边的生活。


三江源黄河源区的冬格措那湖湿地,每年夏季这里会飞来数量众多的候鸟。


三江源黄河源区,湖面上凤头鸊鷉的浮巢(摄影/郭陶然)


这种帮助不同的人理解湿地的过程,有时我们会把它比作为湿地开展的“社区”营造工作。我们这些人和自然,都生活在城市这个大的社区之中。而湿地,应该是与城市关系最为密切的一种自然生态系统。一座城市可能没有海洋,甚至没有森林,但总会有湿地,因为生命总要依托水而存在。让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真正了解身边的湿地,这或许是我们开展湿地保护的一种重要方式。


回到开头的那处湿地公园,那些翠绿的峰丛挺立在河流湿地与城市之间,我们曾经攀上这些峰丛中的一座,俯瞰到蜿蜒的河流从这片湿地流出、逐渐消失在城市楼宇之中的场景。我们的一辈辈先人,或许也曾这样俯瞰过眼前的景色。他们把这里叫做家乡,不是么?




城市规划研究中心

《城市中国》是由建设部、同济大学、清华大学、北京大学、中山大学、广州美术学院、重庆大学等学术智慧资源共同参与的一本课题性的研究杂志。从政治、人文、经济、规划、建筑、艺术、社会生态、商业形态等学科的各层面介绍当代中国在全球化权力空间背景下的发展现状,是对城市生态、经济、文化等方面发展脉络的理性呈现。我们的编辑与设计团队是在中国城市化进程中成长起来的、对该进程保持敏锐关注和深入研究的一代知识分子。团队运用上海、广州、北京、重庆四地同步编辑、统筹的采编方式,总部设立在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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